第二十四

朔月。

百蝶山下隅。

天陰，無風。

時隔幾百年，終於重踏故鄉。

沒了積雪，整座山都像煥發了新的生機。

此時，蝶無心卻絲毫沒有看出有半分春暖花開的景象。

沿途的殘花上壓著厚厚的一層灰燼，隨著早晨的露水粘在行路人的鞋底，帶起環繞在這整座山頭的大火後的灼燒感。

一步一步，不可抑制的焦灼草木後帶著爛彌桃的味道，讓鼻尖為之微癢。

“後退，到山頂去！”

記憶中的混亂戰，她殺紅了眼，手裏揮著那柄八骨蝶扇，一路順著血流而下，族中交戰之人，莫敢上前。

她只膠著於對手，與族人越來越遠。

直至揮著的扇骨被一記流光所擋，兩相不讓，巨大的充斥力度，讓她手肘都有些微顫。

再強，被這一輪輪的人所消耗，有些吃不消，眼看著越來越多，後方的族人已經盡數撤退，只剩她一人在敵漩中。

借著力，一躍到更深的蛇族主力方，後方有人在喊：“蝶無心，你要死啊，回來。”

…………

一樣的情形，這次，她來的晚了，只剩戰過後的殘血。

百蝶山山勢延綿，族人最多的下隅，看起來，是火勢最大的一處。

擡眸看著不斷延伸的黑色路徑，這火……燒的有幾分怪異。

腳下的泥土，手指入地半寸，尚是幹燥。

她眼中懷著探究，後方的擔憂聲穿過她的耳膜，滴到心頭。

“無心，不要悲傷。”

“多慮了，只是有些想不通。”

剛站直的身子，便被強勢地向後靠去，她有些錯愕，手掌上已經凝起的寒氣，在想起自己所做過的決定，咻然放下。

墨無瞳從背後半擁住身前的薄弱人。

隨意的將頭探過去，籠在她的肩頭處，眼眸掃過這一片的蒼茫，嘴角隱匿的一笑。

這下，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他的。

“想不通什麽，和我說說。”

蝶無心掩去那份疑惑，神思一轉，族中事莫說是他，就是紅君她也沒有深談過。

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，就是心腹，也得謹慎。

倒是他離得太近，她有些不喜歡，稍稍的側過身子，完全沒意識到這不經意的動作，給身後人帶來多大的打擊。

“沒有，我只是覺得，離我所想要的又遠了一點。”

“怎麽會呢，我不是就在你身邊。”

胸腔處傳出的絲絲顫動，身後人的手臂從腰際處上移，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，更加禁錮了她的活動。

在他靠過來的一瞬間，蝶無心不自覺的從心底冒出的一絲防備，讓渾身都感到一僵。

如同是生來就對他纂刻的疏離和敵對。

墨無瞳明顯感覺到身前人的反應，心頭一澀，眼中的光芒熄滅了些，沒關系，總會習慣的。

“不是你。”

感受著陌生強烈的氣息，她終究還是沒有推開。

“不是我是誰。”墨無瞳自問自答的說出那個人的名字：“紅君嗎？”不以為然的一笑。

“紅君可以給你的，我都可以，甚至可以做的比他更好。”

狂妄，自信。

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，這種感覺，讓蝶無心心頭泛起一絲不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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